海峽對岸的母親 十五、收舊貨拔兔草新經驗

海峽對岸的母親

十五、收舊貨拔兔草新經驗 

     正當我們困難重重的時候，一位慈祥的老人突然降臨我家，她就是我的祖母。據母親說：她甫結婚時，父親告訴她，父母早逝，只有一個弟弟，並不知有祖母，直到我將出生時，始見到祖母，姑媽等親戚。因見父親奉養外婆及三姨等娘家親人，頗不諒解，而姑媽尤為不悅，難免隔閡，致鮮有來往，嗣因我們生活日益貧困，不願被人瞧不起，也不願求助別人，因而更不願去求助祖母、姑媽等親戚，以致形同斷絕。

    祖母與方叔公，生活也甚為清苦，方叔公以買賣舊貨及做雜工維生，祖母則養兔來補貼家用，從此我就寄養在祖母家，母親將她每月薪資兩斗米(一斗米為十五斤)，交付祖母做為我的伙食費用，餘他賞錢用以補貼外婆的生活需用，母親每天辛勞，袛是為了養育我及照顧外婆生活。我每天幫著祖母去拔兔草，或跟方叔公一起去收買舊貨，收舊貨較為複雜，走盡大街小巷，舊衣服舊傢俱破銅爛鐵，各種各樣的雜物，有的論斤有的論件，也都有行情，當然我只是幫著做些看顧的工作，有時也幫著喊「收買舊傢俱(音司)、壞銅壞鐵----」，也知道一些江湖術語，例如「一」稱之為「上」。

    拔兔草很簡單，福州市有的是空地，到處都有兔草可拔，不必到很遠的郊外．餵兔、抓兔子，倒也需要一些常識，諸如抓兔子，要一手抓牠的耳朵，另一手托牠尾巴的臀部，餵幼兔更要將母兔抱在大腿上，再把幼兔輕輕抱到母兔的奶頭處，嘴碰觸奶頭。直到幼兔開眼才讓牠自行餵奶。兔子長大，全是賣掉，但是由於祖母身體不好，常頭暈嘔吐，全身乏力，無法做事，就需要吃兔肉以補身體。殺兔對祖母來說，是一個大難題，她捨不得殺牠，不忍心看牠被殺的痛苦，為避免牠的爭扎，減少牠的痛苦，就先用酒喂牠，兔子愛吃酒，醉了就軟綿綿的躺著，任憑處置。兔子全身都可賣錢，毛可製筆，皮可製衣飾。這些新的生活方式，讓我不再流浪街頭，不再是野孩子，似乎整天都有事做，要做的事可真多，整天難有空閒，幫忙清理免廚，晚上還為祖母搥背。食宿比跟外婆較為安定，但是仍然無法解決我讀書問題。

    祖母家在花園路，鄰近福州聞名的格致中學，這是一所外國教會所辦的學校，而且是一所貴族化的學校，因為這個學校學生畢業後，多是進入海關、郵政工作，而福州之海關郵政也非格致、英華兩個教會學校畢業者不用。我國海關、郵政因庚子賠款委由外國人辦理，員工待遇好被視為金飯碗，因而格致、英華也就成為令人羨慕的高級學府。也就成為達官貴人子弟爭讀的學校，格致中學學生制服與書包都與眾不同，尤其那棕黃色皮革製的書包，不只是顯示了那書包的價值昂貴，也代表了他們的有錢有地位的身份，因而背在身上更顯得神氣十足，他們三五成群，或走路或騎單車，甚或有穿著溜冰鞋滑行遊戲，經過我家門前，在福州單車甚為稀少，溜冰鞋更是罕見，只有像格致這樣的貴族學校，方有這樣有錢的學生能有此高級的物質享用。我們三餐難得一飽，當然是可望而不可即，我們雖不敢奢望這樣貴族的學校，但也使我羨慕背著書包的學生，更盼望也能到學校讀書，做一個高等的讀書人。

    協和醫院及協和醫學院就在祖母家鄰近，而在祖母家隔鄰數間，就是基督教青年會，這些歐美國家的宗教及其事業，對我心靈也有相當的影響。我對醫學也很有興趣，也曾希望學醫，能為貧病服務。我也愛聽教會教小朋友唱聖詩，教會常送小朋友鉛筆、糖果等物品，但我不喜歡做禮拜，受拘束，我衹是偶而駐足聆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