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10月12日 星期六

海峽對岸的母親: 十二 、祖孫兩代難溝通


十二 、祖孫兩代難溝通

  母親在台直可說是好事多磨,就在女兒訂婚的前夕,原來租住的房屋,房東要收回自用,而且限定我們半個月內歸還,雖然經延長半個月,我們辦好女兒的訂婚喜事,但首先要解決的岳母及大孩子及女兒住的問題。好在此時大兒子及女兒都已就業減輕了家庭的負擔,正好在我辦公處所的附近有一間二十幾坪舊房屋,三小房一廳,售價六佰多萬元,我們盡全家的儲蓄,湊了三佰多萬元,並向銀行貸款三佰萬元,二十年分期付還,每月要還三萬多元,超過我薪資的一半,買下了這間將近三十多年屋齡的老房屋。花了五十多萬元的整修,購置了簡單的沙發,電視櫃等傢俱。我們一家一半人口住進了這間新房子。這是我做了三十多年的工作,加上兩個兒女一年多工作的儲蓄,才擁有了自己的房子。我們迫不及待的搬進來,最大的一間臥室給大孩子使用,次大的一間給母親居住,我則使用最小的一間,這一間面積只有兩蓆大小,原本是廚房改成的和室小臥室,和盥洗間遙遙相對,盥洗間的隔壁是母親的臥室,母親的隔壁則是大孩子的臥室。
  俗語說飢者易為食,由於我們急於要搬遷,而且打從大兒子讀小學五、六年級開始,就抱怨家裡貧窮,住宅狹小,就業之後也急想擁有自己的房屋,這房子從我們成交開始,就發現買的太倉促草率,妻和大孩子當天看到廣告,當天也就成交,事先未予詳細的考量,住進去後,才發現這房屋的建地居然是工業用地,在附近地區,雖然是巷道,但是絕大部分是大廈及商店,只有我們這一排少數的幾間房屋是四層樓房,房屋建築粗劣、簡陋,住進來的第一天晚上,就遭受到許多困擾的問題,單薄的夾板隔間,母親夜裡起床上廁所、咳嗽,甚至於在床上輕微的轉身,都會影響到與她僅一板相隔的大孩子之睡眠。問題的發生比想像中來得更快,半夜裡母親幾聲咳嗽,吵醒了大兒子,緊接著就聽到他敲打牆壁,我立刻起來到母親房間看,好在咳嗽已停止。清晨五時左右,母親可能在睡眠中口水嗆到,接連著幾聲咳嗽,我還來不及起來,就已經聽到連續重擊牆壁的聲音,雖然我很快的拿開水讓母親潤喉順氣,但是她的哼聲仍然無法止住,仍然斷斷續續發出輕微的嗽聲,當我正要再去倒一點開水的時候,搥擊牆壁的重響蓋住母親的哼聲,我只好請母親暫時躺在我的房間休息。但是她並沒有安靜下來,咳嗽及哼聲雖然停止了,可是她卻不停的要求要搬回去。她對孫子的態度極為不滿,她說她不願住在這樣受氣不自在的地方,她甚且責問我,是你的兒子管你,抑是你管兒子,我被問的啞口無言。
    母親搬進來時,一踏進門,就不喜歡住在這裡,就不斷的追問,這是一家什麼旅舍、店舖,何必租住這樣好的房子,月租要多少錢,你賺的薪水怎夠付房租?這房子新加整修,光亮的地磚,潔白的牆壁,新購的傢俱是全是墨綠色的電視櫃、沙發,以及茶儿,茶桌整片的玻璃台面。在家鄉,以母親一個孤苦無依的老人,何曾見到如此漂亮的住家,即使她來台灣已經三年多,但是所見的也是我們那十二坪多的宿舍,擠著一家七口,老式的木桌、板凳,用角鋼自己組合的雙層鐵床,怎能和這裡相比,她一踏進門,抬頭看天花板上亮的美術燈,電視櫃上的玻璃櫥,在她看起來自然是相當的豪華,誤以為這裡是什麼旅社。她又嫌這房子沒有鄰居太靜,她一直吵著說,這靜的像和尚寺、尼姑庵,為什麼要搬到這種山邊海角的地方來住,萬一有什麼事,直是叫天無門,叫地無路,壞人進來,即使被打死也沒人知道,怪不得你岳母不來,她比我聰明。住家要住大家厝(大合院)有鄰居相互照應,我一再的向她解釋,台灣沒有大合院的房屋,岳母搬來也住不下,所以沒有一起搬來,而她卻一直嚷著要搬回去。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 第一餐的晚餐我們煮了一些雲吞、麵線,本來是她最喜歡吃的,可是她卻毫無興緻,勉強吃一半,就說胃口不好不想吃了,餐後妻回去,她也就一直追問妻到那裡去,平常我們一家七口擠在一間小屋裡,尤其用餐時四蓆大的餐廳,加上客廳也不滿十蓆,當然是比這裡熱鬧多了,如今我們母子倆人住在這裡,自然顯的冷冷清清。妻離開後,情況更糟,她一會吵著要小便找不到廁所,一會吵著要搬回去,一會吵著要回福州,一會要翻箱找東西,說東西掉了,搬家沒替她搬來,一直鬧到深夜,她累了睡了,可是我的腦海裡卻浮現了太多太多的問題,有過去的嗟嘆,有眼前的難題,明天岳母要從四樓搬回來,怎麼搬法,想到即將出嫁的女兒,出嫁當天,她的閨房在那裡,還只是那雙層床,擠不進兩三人的小房間,六個接親的,加上媒人花童,再加上錄影、照相的,我們小客廳如何能容納的下,許許多多難題,也就挾雜著母親的咳嗽,孩子的搥擊牆板,跟隨著夜幕的消失而暫時忘卻了。天亮我趕著為母親去買早點,以及準備母親的午餐、晚餐。
    第一天晚上,就已經遭受到如此這樣多的難題,往後如何能平安的度過,我真不敢去想像,我想為了這家庭的和諧,不要讓衝突做成傷害,我必須搬離這裡,我心裡已經有了準備。第二天正逢星期日,大孩子不上班,我也就不敢輕易離開,買了早點,急速趕回來,生怕他們祖孫二人發生衝突。直待妻來了我才回家,替岳母從樓上搬回傢俱,整理好她的寢俱,我回去時已經晚上八時多了。我安頓好母親睡覺後,我想我也可以早些去睡,大孩子通常都要深夜十一時以後才會回來,我可以獲得二、三小時的睡眠,準備下半夜可能發生事故的挑戰。可是事情卻不是我想像的如意,我才躺下不久,就聽到母親走路的聲響,我挺身即起,問她要做什麼,她說要上廁所,可是廁所就在臥室的右側,而她卻走向左側的大孩子臥房。等我帶她到廁所門口,她卻不進去,她說沒有小便了,如此反覆數次,每次她也都走錯間,有時走向我的臥室,有時走向廚房。每次問她,她都是答稱她不知道廁所在那裡,她頻頻的起床,她那滯重的腳步,在寂靜的深夜更是刺耳難受。我想上半夜她不睡,下半夜就會安靜的睡吧。可是不然,她下半夜依然如此,我為了怕她吵醒了大孩子,又要發生敲牆搥壁的不愉快,我幾乎不敢睡只要她房間稍有聲響,我就趕快起來探個究竟,扶著她出來盡量設法讓她放輕腳步,盡量請她不要說話,盡快如廁後回到她的臥室睡覺,可是我不阻止她還好,我越阻止她,她也對我越發脾氣,話說的更大聲,盡管我這樣的小心翼翼,但是仍然是母親一起床,就吵醒了大孩子,他睡眠很淺,睡不好不高興。我告訴他老祖母新搬這裡,心身尚未能調適,要他忍耐,不得對老祖母不禮貌,一夜的雷雨暫告平息。
    第三天清早,我買早點回來,看到母親在哭,接著大孩子就從房裡出來對我咆哮,說母親一早就吵醒他,我告訴他不必如此衝動,要體諒老祖母是一個失去心智的癡呆症病人,更何況她是長輩,可是他不以為然反駁我說:「祖母並沒有癡呆,她頭腦清楚的很,祇是生活習慣不好,白天睡夠了,晚上睡不著,要我改變老祖母的生活習慣,適應這裡的生活環境,我勸他一個人對事情的看法要客觀,不要心存偏見,好不容易安撫了他去上班,買回來的稀飯早已冰涼了,母親不吃冰冷的飯,我一邊熱飯一邊安慰母親,可是距我上班只剩下十幾分鐘,而且早上要開會,又不能遲到,我能勸慰她不哭,吞下這口沒有熱氣的飯嗎。母親不要哭,你的眼淚往外流,你可知我的眼淚往裡流,你後悔不該來台,我更後悔不該接你來台,你受到委曲,可知我更受委曲。經過三天的折磨,這地方實在不適合母親居住,每天晚上我都是提心吊膽的睡不安穩,我必須搬走,否則長此下去我會病倒,我既不能強制大孩子忍耐,我也不能完全責備他,這只能嘆息大時代的環境賜給我們的悲劇,祖孫沒有親情,老祖母對他來說完全是陌生的人,他不能忍耐老祖母許多不同的生活習慣,事實上這些事情同樣的也發生在岳母身上,他和外婆睡在同一樓房,岳母一早起床洗臉,喝牛奶而後出門運動,岳母一樣半夜要上廁所,一樣是把他吵醒,但是他從不敢對岳母不禮貌,從不敢對岳母發脾氣,至多是對岳母說:「阿嬤,你動作放輕點。」星期、假日雖然他習慣都睡到十點多,可是岳母早餐後就開動洗衣機洗衣服,隆隆的馬達聲、流水聲,也迫得他只好擦擦他惺忪的眼睛,無奈的提早起床,多少對外婆存有一分尊敬。可是他對祖母就缺少這一分情感與尊敬,他本來說話聲音就很大,生氣時更大聲,看在母親的眼裡,讓母親感到畏懼,母親說他的脾氣像我父親,母親說她年青時飽受父親臭氣,沒想到她老了到台灣來還要受孫子的臭氣,她要搬出去,她要回福州,她不要在這裡受這種臭氣。我只好答應母親儘快搬離,但是要請她暫時忍耐,事實上也是非搬不可了,當天晚上大孩子回來也下了逐客令,迫我馬上搬走。事情發展至此,我不得不嚴正的駁斥他,我告訴他,我是有權住我自己的房子,並非你的施捨,而且我為了家庭的和諧,我每天還替你準備好早餐,維護房子的清潔,我幾乎是這裡的清潔工,我為的是什麼,我自找苦吃,我自甘受罪,我只是為了盡我應盡的責任,對母親的責任,對家庭的責任,做人總該尊重一些倫理。我本來就想搬走,不必你趕我,但是無法即時搬走,必須等你妹妹婚禮後我才有時間。可是這些話並沒有使他態度軟化,仍然堅持要母親儘早搬走,這個溝通是難有結果,俗語說知子者莫如父,他雖不是蠻不講理的人,但在他不高興的時候,卻很堅持,那股牛脾氣是不可理喻,我不願再和他做無謂的爭辯,而待妻和他去溝通,雖然經過妻及次子和他溝通的結果,母親暫時不必搬走,但是他仍然要我改變母親的作息時間,不要晚上不睡覺,這些條件我怎能辦到。我們上班,母親一人在家,不睡覺,她能做些什麼?我每天下班回來,打開門,全是看到母親睡在門邊的沙發上,我問她何以不到床上睡,她總是回答說她沒有睡,說是坐在這裡替你們看家,她堅持她沒有睡,她說:你們回來她都曉得,實則全是我叫她。不祇是母親的生活習慣我無法改變,而且由於這房屋的隔音極差,樓上樓下諸多的聲響,在靜夜都聽得清清楚楚,宛如就在自己屋裡,這樣的環境我怎能住得下去,夜裡一點風吹草動,都會讓我遽然驚醒,生怕吵醒了他,雖然他答應妻他會克制,但是並不能保證如此就能平安無事,他的牛脾氣隨時都可能爆發,我還是要小心翼翼的約束母親的行動,每當母親起床,一有動靜,我就先起來,告訴母親,現在是深夜,現在是深夜,請他放輕腳步,放輕動作,避免吵醒孩子,可是母親也很倔強,對我這些姑息,極為不滿,反詰我。他是你的爺爺抑或是祖宗?你為什麼這樣怕他,難道他是暴君,他會吃人?我為了化解她激動的情緒,只好低聲的婉和的勸告她,對她解釋說,孩子是很勤勞的,他為了多賺些錢,晚上常在公司加班連同乘車回家,都要十一、二點才能到家,所以晚上需要充分的睡眠,白天才有精神工作,所以我們做長輩的要諒解他,要幫助他,一次又一次的向她解說,她能理解,她接受我的說詞,也就沒有那麼激動,可是她嚴重的健忘,說過也就完了,她依然故我,總是半夜三、四點鐘起床,上廁所洗臉、刷牙、找頭梳、找手錶、找衣服、找這找那,拉抽屜、開衣櫃,這些響聲,都足以吵醒孩子,我告訴她現在是半夜三時,深夜四點,她有時會很合作的上廁所,就回到房裡很安靜的躺在床上,可是有時她卻是堅稱現在已經清晨、天亮,她睡不著,她要起床 ,即使我慢慢的扶她到客廳打開窗門指著電桿上的路燈,請她看看天空是不是還沒亮呢,然而她似乎是聽不懂我的話,時常神智不清自說自話的問我,是否在此替人家「看門房」佣人,我向她解說這房子是孩子自己買的,但是她的頭腦就像已經裝滿了水的瓶子,一滴水也裝不進去了,她仍然追問我「你是什麼人?」是不是這裡的「門房」。母親的病情進行的越來越快,神智也越來越迷糊,特別是夜間半夜起床時,常是顛三倒四,甚且問我她的兒子到那裡去了,我告訴她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你的兒子,她還是再追問我,你就是我的兒子嗎?我反問她難道連你自己的兒子也不認得嗎?她才將信將疑的呆呆的直看著我。我目睹母親如此情形,內心只有感慨,只有嘆息,我後悔,我不該接她來台,她在家鄉病情當不至如此嚴重,我也慚愧我沒有能夠善盡奉養母親的責任,我也感慨戰亂帶給我們母子的悲劇,我也一樣的為千千萬萬和我遭遇相同命運的中國人而嘆息。
    母親這些行為,當然會讓大孩子極大的反感,每當母親夜裡起來,不論我怎麼快起來,服侍母親,他都會醒來,每次醒來也都敲打牆壁,甚或氣兇兇的跑出來,被你吵得我整夜沒睡…,這樣情形,幾乎天天如此,夜夜如是,祖孫溝通更加困難。母親對他也甚為不滿而且也怕他,只要他在家,她都不敢出來,好在現在母親的臥房稍為寬大,尚擺置有桌子、椅子可以讓她坐在房間休息、喝水。不像過去在宿舍,連一張板凳也放不下,她常只有躺在床上休息。她如此的畏懼他,而且母親也暸解孫子需要安靜,她應該不至於不知忍住咳嗽,不至於不知該放輕她的腳步,可是老年人喉頭多有痰,多有氣不順的毛病,駝背使得她舉步艱難、沈重,必須借助那支拐杖,她忍氣、她吞聲,但是這口氣卻不是能忍得住的,生理上不順的氣,心理上無奈的氣,她忍不住,她要咳出來,她要哼出來,我站在她的身旁,不停的勸請她喝一兩口水順氣止咳,她就是偏不喝,要不然就是太燙、太涼、她的牛脾氣如大孩子一樣的難纏,有時比三、五歲的幼童還不懂事,哄也哄不住,她仍然保住二十年代者祖母思想,她是這一家的尊長,你們為什麼如此的不尊重她。每天晚上我就在這祖孫兩代鴻溝的夾縫中竭力求取妥協,希能求得和諧與安寧。令我失望的是連一個晚上也得不到寧靜。這個年代正逢群眾運動,追求民主,風起雲湧的潮流。青少年的孩子,也不少趕上時代的列車,感染到我不大聲,就難以獲得關注,得不到他想取得的利益。在學學生,反抗老師的管教,在家裡更敢對父母大聲。大孩子從國中到高中時期,也都是學校的頭痛學生。
    每天清晨我都要急急忙忙的去買早點,立刻趕回,不敢稍為停留,更不敢遠去,全是在附近辦公廳的餐廳買蕃薯稀飯,豆漿、饅頭,由於伙食團都是多年同事,知道我是買給母親食用,所以一份稀飯不會計較我裝多少,滿滿的一提盒,足足有四碗多的稀飯,母親心情好胃口開的時候,往往可以吃完,這是母親自到台灣以來,食量最大的表現,從她的食量,我才曉得母親以前常說到台灣來,飯沒吃飽並非虛假。這一餐飯她得吃將近一個小時,我常常沒等她吃完就得趕著去上班。中餐及晚餐我在辦公廳用餐後,帶一份回家,我必須把飯菜再用電鍋蒸軟後供母親食用,可是這些飯菜多不合母親的胃口,多是吃一碗多飯就懶得吃了,由於她牙齒不好,還得替她把菜梗、魚骨剔除。中午休息時間只有一小時,我替母親熱好飯後,端放在她房間的桌上,我就得匆匆忙忙的趕著去上班了。晚上雖然有較多的時間,可是我擔任的工作,經常要開會、要加班,又得趕去到晚上九、十點左右才能回家,洗好母親整天食用的餐具等等雜事,總要到十一點多,才能就寢睡覺,頭腦裡直是五味雜陳,百感交集,母親的生活沒能做妥善的照顧,女兒的婚禮也缺乏完善的安排,許多許多事情叫我有力不從心而感慨,而轉側難眠。等到我才瞌上眼睛,大孩回來,開燈洗澡,浴室、廚房,我的臥房,開關都在一起,開錯了燈,固然會讓我驚醒,即使是浴室的燈光也是照得我滿室光明,流水聲、走路聲,各種動作的聲響,不由得我不醒來,又要讓我轉側久久才能入眠,一夜睡不安寢,難能有兩、三小時的安眠,早上也沒有時間做我例行的健身運動,我開始耽心我會病倒,我常常在夜深人靜,或辦公空檔時間,我就默念,我要堅強,我不能病倒。所幸我的意志支撐了我的身體,平時多病痛的我,反而因為忙透,沒空跑醫院而少服了許多藥錢,母親與家人未能和諧,不祇是帶給我身體與勞力的負擔,而最大的負擔,卻是精神壓力,每天惶於應付這些事故的發生
    女兒訂婚、結婚喜宴,男女雙方合併宴客,我們家有兩位老祖母在座,許多親友都為女兒祝福,慶賀有此高齡的尊長在場是她的福氣,尤其他們得知雙老生肖都是屬龍,更是誇稱女兒有福。遺憾的是這兩老卻未同席併排而座,分別各坐一桌,分別由親友服侍照顧。最叫我感傷的卻是母親對孫女的婚事毫無印象,雖然她吃了孫女的訂婚喜餅,雖然她也親手送給孫女一粒添妝的戒只,雖然她吃了孫女訂婚、結婚喜酒,可是當天晚上從禮堂回家,就在車上問我,天這樣黑要到那裡去,我問她,剛才你不是參加孫女的結婚典禮,吃結婚的喜宴嗎?她才說好像是有,我問她,禮堂那麼多客人排了那麼多酒席,難道沒看到,她居然說是只有幾個人和她坐在一起吃飯,她也沒吃到什麼酒菜。母親講的卻是事實,酒席上的菜肴,除了湯圓以及甜點小豆沙包外,沒有一道菜,適合她吃的。男女雙方二十幾桌的親友,她也都不認識,雖然親戚以及鄰居,都給她打招呼,對於她也都一樣的陌生,況且她立即要面對的就是孤單、排拒,就是那不受歡迎的吹鬍瞪眼,難怪她回到家裡後,對孫女的婚禮早已忘得一乾二淨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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